*假如他们有一个孩子
长途旅行后的疲惫让维克托几乎是一沾上枕头就睡着了。迷迷糊糊中他看到窗外已经是灰蒙蒙的一片,便下意识地从枕头下摸出手机。没多久,屏幕上亮起了来电显示。维克托揉了揉眼睛,又把额前的头发捋平,才接通了视频通话。
可屏幕上黑乎乎的,什么也看不清。维克托耐心地等了好一会儿,那边才传来了奶声奶气的声音,听起来紧张兮兮的:“爹地?”
维克托问他:“你在哪里?”
“我躲在被子里呢!”好像是凑在手机边上说话,吹得话筒呼呼响:“爸爸又要我喝蔬菜汁啦!”
“那你可得藏好了!”维克托的话里带着笑意。可他的话音刚落,那边的小孩突然一声惊叫,视频里的光线刺得他眯起了眼睛。接着,屏幕里轮流出现了天花板、吊灯、床单,最后是他分外思念的人的脸庞。
勇利皱着眉问:“你们俩在商量什么呢?”
手机立刻传出了小孩的声音:“什么都没有!”
“我和尤里西斯绝对没有在商量坏事。”维克托笑眯眯地说,“我保证。”
“我也保证!”尤里西斯提高了声音,“爸爸,我也要看爹地!”
镜头又变换了好几遭,维克托才看到勇利坐在床上,小孩坐在他的腿上。勇利揽住尤里西斯的腰,把他往后抱了抱。而尤里西斯正努力伸长肉乎乎的小短手在镜头前向维克托打招呼:“爹地,你什么时候回家呀?”见维克托故意托着下巴假装陷入了沉思,他委屈地扁扁嘴,攥紧了爸爸的衣服,伤心地说:“你说好明天就回来的。”
看到孩子难过了,维克托赶紧说:“明天一定准时到家。”他又忍不住逗逗尤里西斯:“明天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吗?”
尤里西斯嘟着嘴巴,不肯说话。直到勇利揉了揉他的头发,他才不高兴地哼哼:“不是!”说完,他就把脸埋在了爸爸怀里。
勇利拍拍小孩的肩膀,向他下达命令:“快去厨房把蔬菜汁喝完。”尤里西斯老不高兴地应了一声,但还是听话地从勇利的腿上爬下来。勇利好笑地看着孩子赌气般地踢着正步,又批评屏幕对面的维克托:“老不正经。”
维克托笑着问:“不喜欢吗?”
勇利假装生气地瞪他一眼,问他:“确定明天晚上能赶回来吗?那孩子可是哭着跟我说,不想隔着手机跟爹地说话呢。”
“当然。”维克托严肃地举手起誓。
勇利无奈地看着他,又问他:“为什么你要假装不记得他的生日呢?虽然他什么都没说,心里却惦记着你能快点回来给他庆祝生日呢。”
维克托心虚地摸摸鼻子。他也说不清这是为什么,他每次看到孩子湿漉漉的红眼睛时,他总是忍不住要起些坏心思。
“好了,现在俄罗斯才七点。”勇利毫不留情地也向维克托下达命令,“你先去睡会儿吧。我待会也要和尤里西斯睡午觉了。”
“遵命。”维克托对着镜头,笑着吻了吻无名指上的戒指。
“小把戏。”勇利低声说,也轻轻吻了吻戒指。
尽管在俄罗斯的工作并不算多,维克托还是尽量用最快的速度完成了它们。他把更多的时间花在了挑选礼物上。
结婚后,维克托和勇利却不像恋爱时一样频繁的互送对方礼物,反而是醒来后的一个吻,出门前的一个拥抱,比以往的一切都要甜蜜。但在给孩子的礼物上,维克托伤透了脑筋。他送过一盒精致的点心,却发现孩子刚长出的乳牙怎么也咬不动;他定制了一套精致的小西装,却发现长高了许多的孩子穿不下它;他还……
一边想着,维克托把视线投到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上,盒子外面还用漂亮的蓝色丝带绑了一个蝴蝶结。里面是一个精致的锡制小士兵,正躺在红色的绒布上。
可让维克托怎么也想不到的是,阻挡他的是晚点的俄航。偏偏刚刚抵达日本时,又突降暴雨。飞机无助地在上空盘旋了好一会后,竟然选择强行降落。等到飞机终于到达地面时,维克托只想站起来为驾驶员献上掌声。
此时已是深夜,又因为暴雨,维克托徘徊了许久才等到出租车。他在车上时,不住的往窗外看,又低头看看手表。这只表是勇利送给他的——还是尤里西斯挑的。它的表盘上还有一个小小的转盘。一个显示的是俄罗斯的标准时间,小的那个却是日本的标准时间。
维克托用拇指摸了摸手表,忍不住笑了。
前座的司机问:“先生,您是要回家吗?”
“嗯。”维克托回答道,“我爱人和孩子在等我。”
出租车开不进狭窄的小道,维克托只能顶着大雨,摸着黑走完剩下的路。他还不慎跌了一跤,把他怀里的行李箱摔在了湿滑的地上。维克托顾不得那么多,匆匆提起它便跑了。
维克托疲惫地推开家门,依然等候在客厅的勇利见他狼狈的模样吓了一跳,连忙拿出干毛巾和衣物,替他擦头发。而维克托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,大呼糟糕。
勇利说:“尤里西斯很难过,我让他到我的房间睡觉。他把自己藏在被子里,一边偷偷的掉眼泪,一边睡着了。”
维克托说不出话。他挠挠头,去打开行李箱,把尤里西斯的礼物拿出来。他对勇利说:“你先把它放在床边。”不等勇利回应,他又说:“我先去洗澡了。”
维克托擦干头发后回到卧室,看到勇利躺在尤里西斯旁边,睡着了。而尤里西斯蜷成一小团,看上去很是可怜。维克托慢慢地坐到床边,把孩子额前的刘海拨开。
这是他和勇利的孩子。
他和勇利看着尤里西斯从一个皱着小脸的婴儿,开始扶着大人摇摇晃晃地走路,跟着爹地和爸爸咿咿呀呀地学着说话。
他和勇利看着尤里西斯健健康康,快快乐乐地长大。
现在是,以后也是。
维克托此刻的心里充满了一种奇异的力量。他低头吻了吻孩子和爱人的额头,才在旁边躺了下来。
这一觉睡得格外安稳。维克托睁开眼时,看到尤里西斯已经坐起来,手里还抱着已经拆开了的礼物。他也撑着自己坐起来,小声地叫了声孩子的名字。
尤里西斯被吓了一跳,扭头看着维克托。他说:“我以为你忘了我的生日。”
“是我不对,爹地骗了你。”维克托伸手抱住孩子,“可我还是没赶上你的生日,对不起。”
尤里西斯抱着小士兵,他想了好久,才下定决心:“我不怪你了。”
维克托笑了:“宝贝,你听过只有一只脚的小锡兵的故事吗?”
孩子摇摇头,红眼睛亮亮的。
“我给你讲,但是爸爸还在睡觉,我们得悄悄的。”
孩子用力点点头。
“从前,有二十五个锡兵,他们都是同一把旧汤匙做的。可是有一个小锡兵,他只有一条腿。”
尤里西斯长大后,又会是什么样的呢?维克托想。
“他爱上了另一个会跳舞的女孩子,她是纸做的。到了晚上,其他玩具都吵吵闹闹的,一只腿的小锡兵,却始终一句话不说,只是久久地看着舞女。”
实际上,维克托希望尤里西斯的模样能更像勇利多一点。他就非常偏爱孩子那双与勇利一模一样的红眼睛。
“……他经历了这么多冒险后,又回来了。可有一个孩子把他扔进了火里。突然,有一阵风把舞女也吹到了火炉里。火焰吞噬了他们俩,却留下了一个小小的,锡制的心。”
维克托从心里希望孩子也爱上滑冰。他又忍不住想,如果尤里西斯像勇利那样,在比赛时胆怯,应该怎么办呢?
不过,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。无论是怎样的难题,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。
已经睁开眼睛的勇利笑着看着维克托,从尤里西斯背后伸出手,悄悄地勾住了他的小拇指。
维克托和勇利有一个孩子,是全世界最好看,最了不起的孩子。他们俩会等着孩子慢慢长大,等他一点一点儿长高,等他结识更多的朋友,等他渐渐的不再需要爹地和爸爸。
但在那些日子到来之前,尤里西斯可以安心地躺在他们温暖的臂怀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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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概是继《怎么办》后的新系列
看完了OP里居鲁士的故事后特别的想写这个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