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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维勇】情热海洋 01


当又一位女士恶狠狠地把手帕砸到维克托的脸上、沿着船梯扬长而去时,聚集在甲板上的水手们终于忍不住哄笑起来。其中的波波维奇探出头来,大声地嘲笑他:

“喂,维克托!你到底要玩弄多少可怜女孩的心才肯罢手?”

又一个水手挖苦他:“可不要像雅科夫船长那样,把‘莉莉娅小姐’气走后,才知道女士的珍贵啊!”

“去你们的!”维克托无奈地大喊,把揉成一团的手帕朝着他们扔去。波波维奇大笑着接住了那充满香气的手帕。诚然,维克托明白,这些陆地上的小姐们不过是一时被少女的罗曼蒂克情怀——雅科夫船长说的——给迷昏了头,倘若真要她们同一个大海上的平凡水手度过一生,那还不如赶快把手帕绞成长绳,了结这悲惨的命运来得痛快。维克托毫不客气地回敬道:“要是让雅科夫船长听到你们在背后议论莉莉娅医生,小心被他绑起来,挂在船头晒成人干!”

那个水手笑着说:“我才不怕呢,一瓶朗姆酒就能让我又活过来!”

一旁的米凯莱非常不屑:“我可记得你染上疟疾的时候,可是一边发抖,一边求莉莉娅医生发发慈悲,救救你呢。”

波波维奇也大笑起来:“莉莉娅小姐已经走了,这下你被晒成人干,可没有人发发慈悲啦!”

“去!”

“不,也许他还有得救。”维克托一本正经地说道,“雅科夫说我们的船上来了新同伴。”

“是什么?是一箱朗姆酒,还是一个新船医?”米凯莱问,“还是带着一箱朗姆酒的新船医?”

“很可惜,只是一名医生。”维克托摇摇手指,“是一位亚洲人。”

波波维奇长叹一声:“真希望是个可爱的女孩啊——”

米凯莱毫不留情地嘲讽道:“那她绝对会先绕过你,然后再流着眼泪扑向维克托•尼基福罗夫。”

波波维奇从甲板上弹了起来,但没等他冲米凯莱发难,就被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的雅科夫船长给踹了屁股。雅科夫瞪着这些年轻的水手们:“一个个都杵在这做什么?还不赶快去干活!”他凶巴巴地用拐杖敲了一下地板,“除非你们觉得空气也能填饱你们的肚子!”

早已习惯被雅科夫训斥的水手们立刻低下头,等到雅科夫说完,就赶忙作出一副勤奋尽职的模样回到了各自的岗位上,只剩下了来不及逃跑的维克托留在原地。

尽管维克托自懂事以来就一直待在雅科夫的船上,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对维克托稍稍客气那么一些。雅科夫使劲地瞪着维克托,可好一会儿,他才气哼哼地说:

“新来的船医是她以前的学生,多半也是一个麻烦的家伙,你多看着他。”

维克托迟疑了一下,然后他马上意识到雅科夫话中的“她”指的是莉莉娅。说实话,他很担心——莉莉娅和雅科夫的分别很突然,没有争吵、没有挽留。雅科夫沉默地坐在莉莉娅的舱室里,他那时什么也没说,现在也是。维克托常常担心雅科夫会像一只不断膨胀的气球,突然在某一刻爆炸。

想到这,维克托便充满感情地呼唤着雅科夫:“噢……雅科夫,都告诉我吧。我愿意倾听你的心声——”他甚至视死如归地张开了双臂,作出一副期待雅科夫向他倾诉一切的模样。只要能让雅科夫吐露一丁点心声,他愿意做出这副蠢样。况且,船还停在码头,维克托相信他的同伴们能在雅科夫走后,迅速地把被分成几块的他打捞上船。

而雅科夫只是像见了鬼似地直直盯着维克托,然后马上转身离开了。有一瞬间,维克托觉得他好像停住了脚步,却又好像没有。

可真怪。维克托想。


直到轮船起航,维克托也没机会见着那个“麻烦的家伙”。整个下午,他都不得不和其他的水手们不停地在码头与船之间搬运货物。过度的劳累让维克托一回到水手舱室,便倒床上痛苦地呻吟:“简直把我们当牲口使唤。”他没抱怨多久,很快便睡着了。

维克托醒得很突然。舱室里的其他水手们都还在闷头大睡。他本想多睡一会,但旁边的波波维奇一直在梦中呜呜哀叫,听着很是吓人。维克托多次强迫自己入睡,却惨遭失败,他只得愤愤地起床,离开了鼾声此起彼伏的舱室。

他可以在舱室外的甲板上待上许久,享受出海后难得的一刻平静;或是趁着大家都在熟睡的时候,悄悄跑到厨房找点好东西慰劳下自己可怜的胃……但他没有。他忽然对这艘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轮船产生了莫名的兴趣,他一边四处张望,一边沿着甲板慢慢地走着。

带着咸腥味的海风吹得维克托眯起了眼睛。天才蒙蒙亮,些许阳光穿过云层照射在艉甲板上。很快的,阳光渐渐移到了站在艉甲板末端的黑发男人身上,然后照在他的脸庞上,星星点点,影影绰绰的,十分好看。

海风似乎停了下来。

维克托看着那个男人。好一会儿,他突然出声向那人询问:

“嘿,你是谁?”

回过神来的时候,他已经敏捷地爬上了艉甲板。也许是觉得这番询问太过突然,维克托开始自顾自的介绍自己:“你可以叫我维克托。我是这艘船上的水手,呃,有时候还得是可怜的搬运工,或是有钱人们的服务员……”他又忍不住再问:“你是谁?”

说实话,那可能只是一个和他一样从梦中惊醒、来到甲板上吹吹风的普通乘客;或者是一个喜欢浪漫情调、特意来这观看海上日出的特等舱的有钱人——总而言之,这个站在艉甲板上的陌生男人跟平凡的水手维克托本该毫无干系。维克托无论如何也不明白,那时究竟是什么引起他那么大的兴致。

如此多的巧合,让维克托强烈地觉得,他是注定要在那个时候、那艘船上与那个来自日本的男人相遇的。这种情感来得是这样猛烈,以至于过了许多年,维克托仍然清楚地记得那个男人望向他的神情。

他看上去有些茫然,有些惊讶。然后他温柔地笑了起来。他的声音很轻,但每一个字都牢牢地扣在了维克托的回忆里:

“……胜生勇利,我叫作胜生勇利。”


一个认真的新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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